【R27】罗马假日
*R270
*Boss放个假的故事
1.
意大利真是个十足悠闲的好地方！
没有下属跟随，没有守护者陪同，没有让人头痛的文件，没有花里胡哨的宴会，没有让人不敢弄皱的西服，没有很难打漂亮的领带——沢田纲吉微张着嘴吸气，贪婪地呼吸着这名为“自由”的新鲜空气。
尽管这半天的假期代价是前些天超额地加班加点，他仍觉得这是笔划算买卖。
天公并不作美，西西里已经进入初秋，雨水逐渐多了起来。这两天是连续的阴雨天气，头顶是饱和度极低的灰色云层，好像轻轻拧一拧就会酣畅淋漓地落一场雨，空气里尽是湿润的雨水气味。
但这也很好——气温适宜，街头不拥挤，没有追着人打量的阳光，更让人内心惬意。
他走得匆忙，领结自然是扯掉了，但衬衫来不及换掉，只好在外面不伦不类地套了件橙色棒球服，下身穿着浅色牛仔裤和红色帆布鞋，兜里只放了手机、钱包，和一把防身用的袖珍手枪。勉强算得上清爽，看上去很像个上早课睡过头的大学生，和黑手党之类的东西更是毫无牵扯——他那张柔软的面孔就是最好的乔装，
说到底黑手党也算是个自由职业，和所有自由职业从业者一样，要面对薛定谔的休息日、百般刁难的合伙人（其他家族）、严苛的上司（老师）、不固定的收入（彭格列赤字）。人的悲欢的确不相通，但谁没有一颗想退休的心？——沢田纲吉对第九代着急让自己继任的心态有了深刻的理解。黑手党真是个费力气的活！
他舔着奶油曲奇味儿的冰淇淋，像个观光客似的左右观望——他平日里不喜甜食，反倒是只喝黑咖啡的那个杀手更喜爱这样的零嘴——但此刻可是难能可贵的假期呀！这样飘逸的心情用甜品填充是最合适不过。
他随着人流一起等待一个漫长的红绿灯，身边有个五六岁的金发女孩和他吃着一样的冰淇淋，路边娇小可爱的玛格丽特在风中轻轻摇晃，白色的花瓣和橙红色的花蕊相映成趣，好像整条街道都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花香。
2.
那个只喜欢喝黑咖啡的男人现在正坐在他位于彭格列总部的办公室——马卡龙配黑咖啡，产自非洲的阿拉比卡豆配现烤法式甜品，相当有品味的下午茶。
“Boss十分钟前在艾玛纽被门外顾问下面的人目击了，”他的下属敲门进来，“现在仍然在教堂路附近，我们的人已经暗中跟上去了。”
“不用跟。”
“但是，Reborn先生，Boss一个人——”
杀手慢悠悠地喝着咖啡，仿佛事不关己，连眼神都懒得离开手上的书：“怎么，首领看起来像小绵羊，你们就真的把他当小绵羊来养？”
眼看要被扣上“对首领不敬”的帽子，下属又连忙道歉，不敢再多嘴。然而偌大一家族的首领竟然独身在西西里旅游似的闲逛——还在路边买冰淇淋吃！——再怎么都……
“他的工作也做完了，不是吗？”
“——是的。”
“那就给他放半天假又何妨？人都撤回来，指望低级的跟踪伎俩能瞒过他也太天真了。既然已经放他出去，不如让他尽兴一点。”他摇摇头，“这件事门外顾问知道就好，没必要告诉其他部门。”
“连守护者们也？”
“——尤其是守护者。”
3.
“I sat on a tug
“biding my time
“Driking her wine——”
沢田纲吉在唱片店买了一张旧唱片——它是一张45转唱片，发明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流行于六十年代——你可想而知上面刻录的歌会有多老旧了。
45转唱片很有意思，它直径相对小，薄而不易碎，声音质量也在老唱片中颇为上乘：这些知识沢田纲吉统统不了解，他只知道——这种唱片，每五分钟就要给它翻一次面，重新摆放一次唱针，它才会继续扯着破铜锣嗓子给你唱歌，好像为你多唱会儿歌有多勉强它似的。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唱片店中正在旋回的旋律“还不错”，才会偶然驻足，他本人并没有收集唱片的兴趣，甚至连唱片机也没有：那个爱喝黑咖啡的男人倒是有一台，并且爱听一些沢田纲吉闻所未闻的“古老”音乐。
他说不清自己花钱买下这张不算便宜的唱片，是出于对甲壳虫乐队的好奇与好感，还是纯粹想看看男人每五分钟就被迫替它翻面的样子——被一张唱片使唤来使唤去的，竟然也有人乐意干这差事！
沢田纲吉甚至不由得好奇想道，在这种刁钻娇气的唱片刚被发明出来的时候，散发着金钱气味的资产阶级们会专门花钱雇佣“翻唱片佣人”吗？要价多少呢？每五分钟就要翻一次，这不是轻松的活儿，听起来似乎比当黑手党首领还要辛苦一些。
他哼着方才听到的调调走出唱片店，将刚换得的零钱放在店门边乞讨的老妇面前。
现在这“还不错”的旋律正被他夹在胳膊下，装在一张45转的娇气唱片里。也许它会被放进留声机常常播放，也许就此被丢在某个角落积灰，再也不会被听到了——这也太可怜了些。出于这种考量，沢田纲吉一定会把它播上几次。
“She told me she worked in the morning
And stated to laugh.
I told she i didn't
And crawled off to sleep in the bath.——”
短暂歇息，他重新踏上闲逛之旅。
街边的小男孩们踩着雨靴跑过他，他给他们糖果，他们则坚持等价交易的原则，要把手上的气球送给他。
4.
傍晚，年轻的男孩坐在巴勒莫教堂广场上，杀手找到他时，他正在和鸽子分享食物。
晚霞从他流畅的身体轮廓外溢出，鸽子停在他的指尖。此刻就像神主降临。
——神主穿着搞笑的棒球外套和帆布鞋，蹲在台阶上掰着面包，喂着灰鸽子——不知道它们从哪儿来，也不知道平时都飞到哪去了，它们总是在固定的时间临幸教堂大道，又成群地绕教堂飞舞着离开。
“假日过得如何，奥黛丽·赫本？”
杀手走到他身边时惊飞了一些胆小的鸽子，似乎让沢田纲吉不太高兴。
“那么迟才来，我还以为你们已经选好下一个当Boss的倒霉蛋了。”他拍掉手上的面包屑，又对上杀手淡淡的墨黑色眼睛，妥协地比了个投降的手势，“——开玩笑的，别那么盯着我……”
他们并肩坐在教堂广场的台阶上，太阳早就彻底落进海里了，晚霞也在慢慢黯淡。身下的台阶泛凉，落日后的空气也泛凉，被不体贴的秋风一吹，沢田纲吉觉得有些冷。但这凉意也温和，加上格外舒畅的心情，他竟也惬意。
“我今天见到了我没见过的意大利，我很高兴，”他贴着杀手的手臂，情态间有说不出的餍足亲昵，“来西西里那么久，我第一次去巴勒莫的晚市。卖水果的女人们竟然就这样用裙子兜着水果沿街叫卖，水果很新鲜，果汁也好喝。你给她们钱，她们就随手塞到裙子的领口里。
“下午我去了巴勒莫的老街区，难怪有那么多游客——街景的确是漂亮的。那片街区种满了意大利雏菊，你知道这种花的花期吗？是秋天开吗？”
“夏天也开。”
“哦，”他小声说，“那就快要开谢了。我以前总觉得它们一直开着呢。”
“没什么好难过的，冬天自然有冬天会开的花。”杀手说，“真要是想看花，可以去佛罗伦萨。”
沢田纲吉摇头：“西西里就很好。我喜欢这里，尤其是今天的西西里。”
他吟诵似的重复：“Reborn，这里是个很好的地方。男人女人都亲切，小孩都甜美，冰淇淋也很好吃。我很喜欢西西里。”
男孩的眼睛在昏暗的天光下比天空更为明亮，闪烁着弥足珍贵的、叫做“珍视”的光芒。他似乎在今天某一刻——也许是听到那首老歌，也许是看到路边的玛格丽特小花，又或者是拿着男孩们的气球——总之类似的某一刻，他找到了这片土地真正触动他的地方。
“是吗。”杀手扬起嘴角，“既然如此就努力吧，你知道这不是说说而已的事情。”
有些东西只能由沢田纲吉自己去找到，没有任何人能教给他。但他在这方面向来天赋异禀，也许是属于彭格列的直感所在，也许是他天性温柔善良。
“我知道……你好啰嗦。”男孩嘀咕着，收回那些冗杂的心思，把手边的唱片拿给身旁的男人看，“喏，给你的‘伴手礼’。”
杀手的眼神扫过，挑起了眉：“45转的，你的品味吗？”
“觉得歌还不错而已，我不懂唱片，”他扭过头，尽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别有所图的表情，“歌真的很好听。”
“回去就听听吧。”杀手拎着他外套的帽子把他提了起来，“走了，否则你该着凉了。”
“现在回去？”他面露不舍。
“没到时候。”男人俯身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安妮公主的假日可不能没有乔·布莱德利。现在可以开始我们的假期了，小公主。”
5.
“我想去富士山泡温泉。”他说。
“非得是富士山？”
“非得是。”沢田纲吉点头。
杀手揽着他的腰，不置可否：“富士山是活火山。”
“你在讲冷笑话？”
“这是事实。”
年轻的首领不禁陷入遐思——这是事实不错。或许他们在富士山脚泡温泉时，真当会赶上千万年难逢的火山爆发。彼时可算是无计可施，只得乖乖赴死。即便是最强的杀手和最大黑手党的首领在火山爆发面前也不过是两颗米粒，飞快就会被碳化、碾碎、飘飞了。
他沉思一会儿，转而抬起头，坚定地对他的爱人说：“可我还是想去富士山泡温泉。”
末了打了个响亮的小喷嚏。
“不怕死的小孩，那就去吧。”杀手将他搂得更近了些，“如果温泉能泡好你的感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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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试着写不一样的氛围
和音乐一起看吧！
感谢你读到这里～
